他结婚了。
听他的朋友告诉我。
你知道吗。他结婚了。
我说刚刚知道。
然后他朋友也沉默了。
他朋友问我。去参加吗。
我说。去吧。
说好要一起步入婚姻殿堂的。不是吗。
他朋友说。和我一起去吧。
我说。好。
那天艳阳高照。阳光好的让人有点想流眼泪。
记得很久以前和他说。有一天你要是结婚了新娘不是我。我一定穿着一身红裙子。然后去参加你的婚礼。坐在下面直勾勾地看着你。司仪问你你愿意吗的时候。我在下面喊。我也愿意。
记得很久以前他说。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。他会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。
他做到了。
我也很自觉的没有去寻找他一切的生活痕迹。
这三年来。我只是从朋友处知道他恋爱了。他找了个日本女孩儿。他回国了。他要结婚了。
别人不提起。我也不问。
别人说起他了。我也不深究。
我不想知道他过的好与坏。
我不想知道他生活是不是顺利。
我不想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和我一样开朗爱笑还是内向乖巧。
我不想知道他会在怎样的境遇下想起我。
也许某个倾盆大雨的午后。他会想起我们分手的那天。我们在电话里沉默了那么久。然后我说不如就到这里吧。他说对不起。我承诺的我都没做到。然后我们笑着说再见。可是我们都知道。分别即是永远。
我没有穿当年说的红裙子。
也没有在婚礼上大哭大闹。
毕竟。两年过去了。
七百多个日日夜夜。
都过去了。
婚礼很好。不落窠臼。和我们当年说的那样。在教堂里。那是我的梦想。也是他的梦想。
没想到第一次来教堂。是参加他的婚礼。
绚烂的彩色玻璃。美丽的花球。可爱的花童。神圣的唱诗班。戴着眼镜的牧师。温暖的阳光从绚烂的窗子里打进来。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美好的笑容。
一切。一切的一切和当年我们想的一样。
像童话故事一样美好。
只是。只是那水晶鞋的主人不再是我。
他穿着白色的西装。我远远地看着他。白色的西装。白色的领带。白色的皮鞋。他好像还是当年的样子。
好像还是6年前的样子。
好像还是六年前我在图书馆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。
好像还是他在我家楼下等我的样子。
好像一切都没变。
又好像一切都变了。
我也没有泪流满面。
我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。一切都是我六年前闭上眼睛躺在床上。阳光打在寝室的窗子上。我盖着花被子做的一个梦。
一梦六年。
他远远地看着我。笑着摇着头向我走来。
我远远地看着他。
我们笑着向对方走去。
“新婚快乐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很帅今天。”
他说。“今天的一切和我们当年想的一样。我还真怕你会穿着大红裙子来砸场子!”
“哈哈。我能那么没素质吗。我可不想上报纸头条。前女友血洗结婚礼堂。丢不起那人。”
“你还好吗。”
“不错。没看都胖了吗。”
“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。”
我笑着说。“因为他今天结婚啊。”
他说。对不起。
他说。“你知道吗。我曾经真的想把全世界都撕碎。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。”
“我跟她登记那天。我想起来很久以前咱俩像俩傻 逼一样模拟那个场景。”
“我今天穿礼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我们分手的那个下雨天。第二天。日本的樱花全开了。特美。”
“刚才那傻 逼神父问我你愿意吗。我特害怕你在底下说。我也愿意。因为我特怕我会拉着你然后带你离开这。”
他说。你要好好的。
我说。你也是。你也要好好的。
他说。都过去了。
我说。对。都过去了。
我笑着给他一个拥抱。
我笑着告诉他。祝你幸福。
他说。你也是。祝你幸福。
好啦。六年来。所有的爱恨纠缠。舍不得放不下。今天终于做了一个了断了。
过去了。都过去了。然后看见了他的奶奶走来。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。老太太这两年又老了一些。她笑眯眯地看着我。喊着我的小名。我紧紧地抱着她。
奶奶说。这不是我大宝宝吗。
我说。这不是我奶奶吗。奶奶在我耳边说。我不喜欢这个日本丫头。我就看你好。
奶奶说。宝宝结婚了要叫奶奶去。
奶奶说。你和我大孙儿分手的时候我哭了好几天。骂了他好几天。
奶奶说。宝宝。你也要快点结婚。
我抱着奶奶。终于流下眼泪。
我知道。那个人。也热泪盈眶。
我知道。我在和我的青春告别。
从教堂出来。阳光耀眼。
我觉得恍如隔世。
也许我还需要很长时间忘掉他。长到若干年以后我还是闺蜜的伴娘。在抢到花球的那一刻仍然想起20岁那年闯进我生命中的那张温暖过我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