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我才二十初头,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,简单,而且有点傻。
那时的我,没有多少朋友,基本上都是同学。有玉明,良峰,韩琦,张涛,对了还有哲子。基本都是一个宿舍睡出来的兄弟。毕业了,大家都忙着找工作,那时的工作没有现在这么难找,只要想,一个两三千还是可以挣到的。其他人都找到满意的工作了,只有我和玉明没有。尤其是我,一定要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,绝不妥协。
玉明撑不下去了,他随便找了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,一个月两千块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看上招聘他的那个妞了。有钱花有饭吃,还有妞泡,玉明每天乐得美滋滋的。
很快我也找到了一份杂志社的工作,算正式进入社会了。
那时的我,很笨,说话太直(直到现在还是这样,这个可能和性格有关,是很难改变的),不要说别人了,我自己都讨厌自己。为什么不能像别人那样说话委婉一些。我试过,可是我做不到。而且特别的傻。从农村来到城市那么多年,我还是一身土气。说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话,时常被他们笑话,“就不能好好学学普通话吗?”每次,我总是一脸傻笑地以一句“说明我热爱家乡”来回答他们。
那时的我傻得就是一个小白,一个好奇宝宝,什么都不知道。看看现在的年轻人,再想想那时的我,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曾经年轻过,怎么能那么傻呢?这也不知,那也不知。
除了傻之外,还笨。记得有一次,我替一个亲戚去打听民办学校招生的事,他想来北京上民办大学。结果一到地,就让他们学校给扣了下来。理由是怀疑我是替其他民办学校去挖他们学生的。两个人直接把我控制起来了,而且有个人还打了我一巴掌,还让我把自己的家庭地址和身份证都写了下来。我怎么给他们解释都不听,最后折腾了我一个小时,才让我走。
当时的我也是刚从学校毕业参加工作不久,也太年轻,又傻又笨,当时那种情况下只能任他们摆布。如果放在现在,我能像一个傻逼似的任他们摆布吗?当然不会。
二十多岁的我,还是一个处男。又傻又笨又土又没钱,有哪个女人会看上我。工作之余的我,除了想想如何挣钱之外,没有别的爱好。想了一圈,也没有发现能一夜暴富的捷径。可是光凭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,只够生活的,没有多余的钱存下来。
那时的我除了扛麻袋做苦力之外,只有写字挣钱了。扛麻袋和写字二者之间,我最终选择了写字。扛麻袋,即使扛一辈子,也扛不出个未来。而写字就不同了,不仅挣得多,而且挣得体面。就是将来找老婆也好找啊。人家姑娘问你,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?你说,扛麻袋的,人家姑娘转脸就走,头也不回。如果说是写字的呢,人家姑娘一听还是一文化人呢,有得谈,说不定抱得美人归。
幸运的是,我写的文章还比较受欢迎,而且在几家报刊还开了专栏。记得有个报纸的专栏编辑对我说,我在他们报纸上写的专栏特别受欢迎,让我长期写下去,我很受鼓舞。我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未来。我越写越多,挣的钱也比上班工资多很多,毕竟专栏稿费还是可观的。
物质丰裕是其次的,因为写专栏,偶尔会参加报刊组织的笔会,也认识了很多文友,其中有些人现在已经非常出名了,不过很多人最终没有坚持下来,转了行。结识比自己牛的人,也让自己内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,这才是我最大的收获。
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一点都不可爱,没有什么优点,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。如果把那时的我放在现在,按照现在的人交友观,我一个人都交不到吧。虽然现在那时好很多,但还是有点笨有点傻。
那天和一个认识多年的朋友喝茶,说起了我的过往,我说幸亏那时你没有认识我,否则你一定会讨厌我的。朋友笑了笑,说我怎么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呢?我说真的。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时空了,要不然会出现两个我呢?朋友说,年轻时人不都这样吗?傻傻的,笨笨,还有些可爱。可那却是最真实的我们,虽然我们现在变得讨人喜欢了,可是我们却不是我们了,我们虽然得到了很多,可是我们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的多。
我时常感念现在的朋友,以及一直没离我而去认识十几年的朋友,但我更感谢那时没有认识我的人,正因为此,我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自己,不管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,那个傻傻地笨笨地又有些可爱地自己。
幸好那时,我没有遇到你,否则我不会迷恋如此的自己。